新郎


江南梅孝廉耦長 梅孝廉耦長:〔吕註〕名庚,宣城人。康熙辛酉順天舉人。〔馮評〕梅庚字耦長,又字杓司,宣城人,與施愚山、高遺山咏同里友善。○畫徵録:「梅庚號雪評,又號聽山翁,康熙辛酉舉人,爲朱竹垞所得士。工詩,善書畫,爲王阮亭諸前輩所推重。知浙江泰順縣,以老乞歸。有『兒童失學田園廢,也算從官一度同』之句。著有吴市吟山陽笛漫興集。病中作詩别親舊,至女夫一首,未竟而卒,署曰推枕吟。」言,其鄉孫公爲德州宰, 異史本、鑄本、二十四卷本「德」下無「州」字。「宰」:青本、黄本作「牧」。鞫一奇案:初,村人有爲子娶婦者, 手稿本、黄本、康熙本「婦」下無「者」字。今據青本、異史本、二十四卷本、鑄本補。新人入門,戚里畢賀。飲至更餘,新郎出,見新婦炫裝,趨轉舍後,疑而尾之。宅後有長溪,小橋通之,見新婦渡橋逕去,益疑。呼之不應,遥以手招婿。婿急趁之, 趁之:〔何註〕尾綴之也。相去盈尺,而卒不可及。行數里,入村落, 村落:〔吕註〕史記·五帝本紀:「舜一年而所居成聚。」註:「聚,謂村落也。」 二十四卷本「入」下有「一」字。婦止,謂婿曰:「君家寂寞,我不慣住。請與郎暫居妾家, 二十四卷本「與」下無「郎」字。數日便同歸省。」言已抽簪扣扉,軋然有女僮出應門。 軋然:〔何註〕軋音近壓,車輾也。六書故:「車載重,輾軋有聲也。」叩門聲似之。 二十四卷本「應」上無「出」字。婦先入,不得已從之。既入,則岳父母俱在堂上,謂婿曰:「我女少嬌慣,未嘗一刻離膝下,一旦去故里,心輒戚戚。今同郎來,甚慰係念。居數日,當送兩人歸。」乃爲除室,牀褥備具,遂居之。家中客見新郎久不至,共索之。室中惟新婦在,不知婿之所往。由此遐邇訪問, 「所往」:鑄本、異史本、二十四卷本作「何往」。「此」:鑄本作「是」。並無耗息。翁媪零涕,謂其必死。將半載,婦家悼女無偶,遂請於村人父,欲别醮 醮:〔何註〕音釂,嫁也。酌而無酬酢。昏義:「父親醮子而命之迎。」女子未醮,再醮,殆因此而言之也。又儀禮·士昏禮:「女子許嫁,笄而醴之稱字。」亦醮意也。女。村人父益悲,曰:「骸骨衣裳,無可驗證, 「可驗」:異史本、二十四卷本、鑄本作「所驗」。何知吾兒遂爲異物? 異物:〔吕註〕賈誼鵩鳥賦:「化爲異物兮又何足悲。」縱其奄喪,周歲而嫁,當亦未晚,胡爲如是急也?」婦父益銜 銜:〔何註〕銜恨也。之,訟於庭。孫公怪疑, 「怪疑」:黄本作「疑怪」,康熙本、異史本作「怪異」。無所措力,斷令待以三年,存案遣去。村人子居女家,家人亦大相忻待。 青本、黄本「亦」下無「大」字。「忻待」:黄本作「得」。每與婦議歸,婦亦諾之,而因循不即行。積半年餘,中心徘徊,萬慮不安;欲獨歸,而婦固留之。一日,合家遑遽,似有急難,倉卒謂婿曰:「本擬三二日遣夫婦偕歸,不意儀裝未備,忽遘 遘:〔何註〕遇也。閔凶。 閔凶:〔何註〕閔通愍。左傳·宣十二年:「楚少宰如晉師曰:『寡君少遭閔凶。』」不得已,即先送郎還。」 「三二」:黄本作「二三」。異史本、二十四卷本、鑄本「先」上無「即」字。〔但評〕合家犯白虎星,新人乃得紅鸞照命。於是送出門,旋踵急返, 「急返」:異史本、黄本、二十四卷本、鑄本作「即返」。周旋言動,頗甚草草。方欲覓途行,回視,院宇無存, 「覓途行」:黄本作「覓路行」,異史本、二十四卷本、鑄本無「行」字。黄本「視」下有「則」。但見高冢,大驚,尋路急歸。至家,歷言端末,因與投官陳訴。孫公拘婦父諭之, 「歷言」:異史本、鑄本、二十四卷本作「歷述」。康熙本「父」下有「至」字。手稿本「父」下原有「至」字,塗去。送女于歸,始合卺焉。

〔但評〕剽竊新郎,幾致新人再醮,無情無恥,乃至于斯。至萬不得已而送歸,猶飾言儀裝未備,又何詐也!特不識其所云遘閔凶者何事耳。

〔何評〕此事不究本末。招去而復送歸,似非爲禍者。但何所見而倏去,何所見而倏來?都不可解。

〔校記〕(底本:手稿本 參校本:康熙本、異史本、青本、二十四卷本、黄本、鑄本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