泥書生


羅村有陳代者,少蠢陋。娶妻某氏頗麗, 「某氏」:二十四卷本無。自以婿不如人,鬱鬱不得志; 手稿本「鬱鬱」上原有「稍」字,塗去。〔但評〕人無釁焉,妖不自作。氏以麗容而有婿不如人之隱憾,所謂釁也。雖貞潔自持,而泥書生已自負爲不蠢不陋,翩然即來矣。然貞潔自持,婆媳亦相安。 此上十字:鑄本無「自持」二字;「婆」:二十四卷本作「姑」。一夕獨宿,忽聞風動扉開,一書生入,脱衣巾, 「衣巾」:異史本作「衣中」。就婦共寢。婦駭懼,苦相拒,而肌骨頓軟,聽其狎褻而去。自是恒無虚夕。 鑄本無「相」字,並二十四卷本、異史本「骨」作「膚」。二十四卷本「是」作「此」,鑄本「恒」作「夜」。月餘,形容枯瘁,母怪問之,初慚怍,不欲言; 「不欲言」:二十四卷本作「不好言」。固問,始以情告。母駭曰:「此妖也!」百術爲之禁咒,終亦不能絶,乃使代伏匿室中, 「百術爲之禁咒,終亦不能絶,乃使代伏匿室中」:鑄本作「百術禁咒,終不能絶,乃使陳代伏匿室中」,二十四卷本無「亦」字。操杖以伺。夜分,書生果復來, 「書生果復來」:鑄本作「書生復來」,二十四卷本「來」作「至」。置冠几上,又脱袍服,搭椸枷 椸枷:〔吕註〕禮·曲禮:「男女不雜坐、不同椸枷。」註:「直者曰楎,横者曰椸,皆置衣之具也。」○王禹偁詩:「振衣衫作拂,解帶竹爲椸。」間; 「枷間」:鑄本、二十四卷本作「枷上」。才欲登榻,忽驚曰:「咄咄!有生人氣!」急復披衣。代暗中暴起,擊中腰脅,塔然作聲。四壁張顧,書生已渺。 「作聲」:二十四卷本作「作響」。「渺」:異史本、鑄本、二十四卷本作「杳」。束薪爇照,泥衣一片墮地上,案頭泥巾猶存。 「墮」:青本、黄本作「墜」。「案頭泥巾猶存」:二十四卷本「頭」作「上」,並於「猶存」下有「意是廟中土偶。遍視近村諸神祠,皆無缺巾破衣者。然自此遂絶,不復來。其妻亦漸復其初矣。」

〔何評〕陳氏妻嫌其夫,故自生怪異。

〔校記〕(底本:手稿本 參校本:異史本、青本、黄本、鑄本、二十四卷本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