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克昌


鑄本有目無文。

淮上貢生周天儀, 「貢生」:青本、黄本作「貢士」。「咷」:二十四卷本作「跳」。年五旬,止一子,名克昌,愛暱之。至十三四歲,丰姿益秀,而性不喜讀,輒逃塾, 逃塾:〔何註〕逃學也。從羣兒戲,恒終日不返。周亦聽之。一日,既暮不歸,始尋之,殊竟烏有。夫妻號咷,幾不欲生。年餘,昌忽自至,〔馮評〕突兀,此鬼何來?〔但評〕此鬼甚無謂。然天下之庸人而致庸福,皆若有鬼代爲之,而較此鬼更覺無謂者,衹合叫精明人氣死。言:「爲道士迷去,幸不見害,值其他出,得逃歸。」 「歸」:青本、黄本作「而歸」。周喜極,亦不追問。及教以讀,慧悟倍於疇曩; 「疇曩」:二十四卷本作「曩疇」。逾年,文思大進,既入郡庠試,遂知名。世族争婚,昌頗不願。趙進士女有姿,周强爲娶之。既入門,夫妻調笑甚歡;而昌恒獨宿,若無所私。逾年,秋戰而捷,周益慰。然年漸暮,日望抱孫,故嘗隱諷昌。昌漠若不解。母不能忍,朝夕多絮語。昌變色出,曰:「我久欲亡去,所不遽捨者,顧復 顧復:〔何註〕顧,旋視也。復,反覆也。詩·小雅:「顧我復我。」之情耳。實不能探討房帷,以慰所望。請仍去,彼順志者且復來矣。」追曳之,已踣,衣冠如蜕。 青本、黄本「追」作「媪追」。「蜕」:異史本、二十四卷本作「脱」,今據青本、黄本改。大駭,疑昌已死,是必其鬼也,悲嘆而已。次日,昌忽僕馬而至,舉家惶駭。近詰之,亦言爲惡人掠賣於富商之家; 「掠」:青本、黄本作「略」。商無子,子焉。得昌後,忽生一子。昌思家,遂送之歸。問所學,則頑鈍如昔。乃知此爲真昌; 「爲真昌」:青本、黄本作「爲昌」。其入泮鄉捷者,鬼之假也。然竊喜其事未洩,即使襲孝廉之名。入房,婦甚狎熟;而昌靦然有怍色,似新婚者。 「新婚者」:二十四卷本作「新婚」。甫周年,生子矣。

異史氏曰:「古言庸福人,必鼻口眉目之間具有少庸, 「眉目之間」:青本作「眉目間」。「怍色」:青本、黄本作「愧色」。而後福隨之;〔馮評〕予有一友號庸齋,自謂不庸者而欲於庸以邀福,卒無所成而終。其精光陸離 陸離:〔何註〕離騷註:「陸離,美好也。」者,鬼所棄也。庸之所在,桂籍可以不入闈而通,佳麗可以不親迎而致;而况少有憑藉,益之鑽窺者乎!」

〔何評〕周克昌,鈍者也,非鬼代,烏乎孝廉?此情可想。

〔校記〕(底本:異史本 參校本:二十四卷本、黄本、青本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