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瓶


邑北村中井涸,村人某甲、乙 甲乙:〔何註〕古詩:「甲與乙,相友善。」縋入淘之, 鑄本「邑」作「淄邑」,「村中」作「村」,「某甲」作「甲」;二十四卷本「縋」作「繾」。掘尺餘,得髑髏。誤破之,口含黄金,喜納腰橐;復掘,又得髑髏六七枚。冀得含金,悉破之,而一無所有;惟旁有磁瓶二、 上十九字:鑄本作「悉破之,無金。其旁有磁瓶二」。銅器一。器大可合抱,重數十斤,側有雙環,不知何用,斑駁陸離。瓶亦古, 「亦古」:二十四卷本作「亦古制」。非近款。既出井,甲、乙皆死。移時乙蘇,曰:「我乃漢人。遭新莽 新莽:〔吕註〕通鑒:「王莽字巨君,孝元后之侄也。初封新都侯。弒平帝,篡漢天下,建國號曰新。僭位十八年,漢兵殺之。」之亂,全家投井中。〔但評〕投井而以銅瓶磁器相隨,亦好骨董之癖也。適有少金,因内口中,實非含斂 含斂:〔吕註〕見錢卜巫「飯含」註。之物,人人都有也。奈何遍碎頭顱?情殊可恨!」衆香楮共祝之,許爲殯葬,乙乃愈;甲不能復生矣。 「共祝之」:青本作「祝之」。「不能」:鑄本作「則不能」。「生矣」:青本作「生也」。顔鎮孫生聞其異,購銅器而去。瓶一,入袁孝廉宣四家, 上九字:鑄本作「袁孝廉宣四得一瓶」。〔馮評〕孝廉名藩,淄川人,康熙癸卯舉人。可驗陰晴:見有一點潤處,初如粟米,漸闊漸滿,未幾雨至;潤退,則雲亦開。其一入張秀才家,用志朔望:朔則黑點起如豆, 「雨至」:青本作「而雨至」。鑄本「雲亦開」作「雲開天霽」,「用志」作「可志」。「黑點」:鑄本、異史本、二十四卷本作「黑」,今用青本。與日俱長;望則一瓶遍滿;既望,又以次而退,至晦則復其初。以埋土中久,瓶口有小石粘其上,刷剔不可下。遂敲去之, 「其上」:參校本均作「口上」。「遂敲」:青本、二十四卷本作「欲敲」;鑄本作「敲」。石落而口微缺,亦一憾事。浸花其中,花落結實, 「花落」:鑄本作「落花」。與在樹者無異云。

〔但評〕自漢至此遠矣,乃因少金納口中,而累及他人遍碎頭顱,固村人之貪愚,亦足以見懷璧者之足以賈害,而用寶器以殉葬者,適以自詒伊戚也。

〔校記〕(底本:異史本 參校本:鑄本、青本、二十四卷本)